前往二战日裔美国人集中营朝圣的人们和他们的故事

　　

　　杰罗姆，爱达荷州(美联社)——蚊子又回来了，在我的脸附近成群结队。但我是访客，想走就走。我的祖父不能。

　　大片的山艾树和农田在夕阳的余晖中逐渐消失，被一座若隐若现的重建瞭望塔所分割。这里曾是日裔美国人的集中营，现在是米尼多卡国家历史遗址。二战期间，我祖父一家和其他成千上万的人住在那里。我拍了最后一张照片，今晚就结束了。

　　多年来，我一直想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和Minidoka朝圣团一起参观了这个地方——一群幸存者、后代和盟友每年都会回到营地，联系、分享故事，并在他们被囚禁的地方重新讲述他们自己的故事。在疫情期间，他们在网上聚会了多年，现在他们又重聚了，而这个网站面临着许多人认为的生存威胁:一个拟建在附近的风力发电场。

　　

　　1942年，美联社摄影师林赛·沃森的祖父出田昭夫在爱达荷州杰罗姆的米尼多卡拍照。(林赛·沃森提供，美联社)

　　我的祖父出田昭夫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从来没跟他说过他家的露营经历。我们偶尔会去看我的姨婆梅·伊迪塔，但像许多家庭一样，我们很少提起这件事。被监禁的人经常用日语中的“没办法”来帮助自己。这也意味着许多人在战争结束后把那段经历抛在脑后，很少再去回忆那些有时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

　　7月的朝圣——年轻一代，甚至是晚年幸存者的聚会和分享故事——感觉像是对四幡寺的温和拒绝。

　　历史书是一回事。在稀疏的树荫、灰尘和虫子中感受无情的炎热是另一回事。去看那平坦、无尽的虚无。在狭窄的营房里被正午的阳光晒得汗流浃背。这就是我来亲眼看看的原因。它让它变得真实。我的家人住在这里。

　　

　　2023年7月9日星期日，在爱达荷州杰罗姆的米尼多卡国家历史遗址的游客中心，美联社摄影师林赛·沃森的外祖父出田昭夫及其家人在一页营地记录上放着放大镜。(美联社图片/Lindsey Wasson)

　　在游客中心搜索记录时，我找到了我祖父的监狱编号和街区——11604G。30号楼，6号营房，e号公寓，我的曾祖父清被列入一生纪念馆。他的女儿，我的曾祖母梅，在一个教育展览的照片中。我们在这里。

　　与许多幸存者交谈只会让我更加想知道我祖父在这里的时光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他做什么消遣。我想知道他的朋友是谁，他的家人做了什么使他们的军营更适合居住。他在食堂和谁一起吃饭?他和警卫说过话吗?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但在这里很重要。和幸存的幸存者在一起帮助我想象。它让它变得真实。我们在这里。

　　以下是他们的一些故事——林赛·沃森

　　

　　棒球场揭开了乔尼·成田家族的秘密历史

　　成田是一名24岁的“延世”——这是一个移民术语，意思是第四代日裔美国人。他的祖父乔治·中川(George Nakagawa)被搬迁到米尼多卡。与许多人一样，中川于2017年去世，享年91岁，他还记得灰尘和变质的食物。

　　直到2016年，当他前往米尼多卡庆祝营地棒球场的重建时，回忆才浮出水面。

　　日本家庭转而打棒球来打发时间。中川花了很多时间从事美国人的消遣活动。

　　“他开始和一个公园管理员聊天，”成田说，“然后他就开始详细讲述他在一场比赛中打出疯狂全垒打. ...的故事他突然活过来了。”

　　这一事件永远地改变了成田对过去的看法，也改变了米尼多卡国家历史遗址(Minidoka National Historic Site)的力量，让那些长期压抑他们的幸存者的故事从羞耻中解脱出来。

　　成田说:“如果没有那个地方，我们就不会有爷爷的这些家庭故事。”

　　对于成田来说，这段经历迫使他参与到朝圣中来，为其他人创造与家人和社区联系的空间。

　　“如果你不是独自一人，治愈会容易得多。”

　　

　　梅布尔·富塔(Mabel Tomita)和祖父坐在亚利桑那州吉拉河战争重新安置中心(Gila River War Relocation Center)军营的台阶上，看着头顶飞过的飞机。

　　每次有飞机飞过，我爷爷都会说:“往上看，梅布尔，快看!”是美国士兵从头顶飞过，”梅布尔·富田说。“我们会把手臂举到空中，说‘万岁!’——这是日本传统的欢呼——三次。”

　　她当时不知道的是，她未来的丈夫保罗·富田(Paul Tomita)被关押在几个州之外的另一个集中营:米尼多卡(Minidoka)。

　　后来，他们通过共同的经历联系在一起，不仅彼此讲述故事，还与其他朝圣者讲述故事。

　　“这是一种更加了解自己的感觉:‘为什么我是今天的我?’当然，这一切都要追溯到童年时期。”为了更好地了解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从别人那里听故事。当你真的可以亲自去那里，看到地形，想象并记住你在那些地方听到的故事时，它会更有吸引力。”

　　富米塔一家去了许多其他地方参加朝圣——其中包括亚利桑那州的吉拉河和加利福尼亚州的图勒湖——在他们还能去的时候分享他们的第一手经验。

　　

　　69岁的望月健(Ken Mochizuki)是米尼多卡囚犯的后代。他的第一次“朝圣之旅”是作为亚裔美国人社区报纸《国际审查员》(International Examiner)的记者。这是他开始重建塑造他家庭的过去的唯一途径。

　　望月是几本面向年轻读者的书的作者，最著名的是《棒球拯救了我们》——它想象了这项全国性的娱乐活动对米尼多卡的男人和男孩意味着什么。

　　他认为朝圣之旅帮助他描绘了一幅完整的生活图景，他不希望附近有一个风力发电场。

　　望月说:“犯罪现场应该保持原样，这样人们才能记住它的真实面目。”“他们会在葛底斯堡战场附近这么做吗?”他们会在福吉谷附近这么做吗?”

　　望月的母亲去年复活节去世了，今年的朝圣之旅对她来说有额外的意义。“对我来说，这就像——他们的精神还在。”

　　

　　83岁的玛丽·田中·阿博(Mary Tanaka Abo)决心永远不把自己的耻辱传承下去。所以，当她的女儿朱莉·阿博(Julie Abo)长大成人后，她恍然大悟，原来她的母亲一直把绝望隐藏在米尼多卡的故事背后。

　　“这让我很惊讶，因为我是一个年长的成年人，我妈妈告诉我她有这种深深的羞耻。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从来不知道这一点，”朱莉·阿博说。

　　玛丽·阿博(Mary Abo)的父亲与家人失散，她的母亲很害怕，英语说得不好，很难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一直在哭，我觉得和妈妈在一起很安全，因为我是她唯一的关心，”当时两岁的玛丽·阿博(Mary Abo)说。“我吸收了我母亲的焦虑。”

　　她记得和母亲一起去盥洗室洗全家的衣服。小女孩喜欢把手浸在肥皂水里看水滴。

　　玛丽·阿博的孙女玛雅·阿博·多明格斯在了解了米尼多卡的情况后，意识到美国的实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

　　“这绝对是我作为日裔美国人身份的重要组成部分，”她说。

　　

　　Sally Kobayashi于1945年4月出生在Minidoka，当时她还太小，不记得细节，但她在今年的第一次访问中回忆起了困扰她的耻辱。

　　多年后，当她翻阅母亲保存的一本关于夏令营照片的书时，她才明白了家人在这里的生活。

　　“她会和我一起看这本书，指出不同的地方，”小林说，“我们住在哪里，我们的家人朋友住在哪里……医院和食堂。”

　　她的母亲在食堂工作，但她很少谈起自己在那里的经历，因为在一个视他们为敌人的国家当囚犯感到羞耻，而且日本的文化传统鼓励关注当下。

　　这本已经发黄、破烂不堪的书仍然保存在小林的手中，它记录了她的家庭与他们的第二个国家之间永远复杂的创伤。

　　

　　Erin Shigaki是“延世”。在东海岸生活多年后回到西雅图，她成为米尼多卡朝圣活动的主要组织者，也是反对拟议中的熔岩岭风力发电厂的关键活动家。

　　她的父亲和祖父母被关在米尼多卡监狱。为了揭开家族的过去，Shigaki采访了她的祖母。但他们分享的很少。

　　“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他们的心理状态，”她说。“这是非常实用的日常信息。”

　　最终，Erin Shigaki说服了她的家人一起参观高沙漠遗址。由于不确定回归会引起什么样的情绪，他们感到紧张。

　　但朝圣之旅帮助解开了石垣寻找的家族历史。

　　“(我父亲)能够敞开心扉，揭示出其中的一些情感，”她说，“他试图弄清楚，为什么他的父母在战后会有某种行为。”

　　

　　34岁的Stephen Kitajo从未和他的祖父母谈论过Minidoka。

　　直到北太郎第一次到那里朝圣，他的家族被埋葬的故事才开始浮出水面。保存下来的建筑和照片提供了他可以追溯到他的家人在那里生活的影像。

　　他说:“无论你在教科书中花了多少章节，有一个实际的网站，有一些你可以实际访问、互动和体验的东西，总是会更有影响力。”

　　Kitajo现在是朝觐活动的联合主席，他年复一年地参加朝觐活动，成为了一个社区的一部分，随着年轻一代寻求了解他们祖先被监禁的原因，这个社区正在不断壮大。

　　他说:“多年来，我遇到了很多不同年龄、不同背景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原因。”“但与此同时，我们有很多共同点。”

　　他说，保护Minidoka对于治愈和打破日裔美国人社区的耻辱循环至关重要。

　　

　　24岁的藤崎泰莎(Tessa Fujisaki)在祖母罗斯(Rose)去世多年后才了解到她在Minidoka的生活。她不得不挖掘她家人被监禁的故事，因为它没有流传下来。

　　“我认为他们很害怕，”藤崎说，“但把自己的创伤藏在心里是非常日式的做法，因为你不想让任何人背上负担。”

　　在姨妈的帮助下，藤崎开始描绘家族的过去，姨妈保存着她祖母的日记、照片和剪报。

　　今年，当藤崎第一次参加朝圣活动时，她遇到了其他想要讲述自己故事的人，并开始对这个影响了她家人美国经历的地方产生了更深的感情。

　　她说，讲故事对治愈至关重要，年轻的日裔美国人正在认识到他们在保持这些故事鲜活方面的作用。她说，保护米尼多卡是记住在难民营中忍受生活的老一辈人的故事的关键。

　　“我知道什么都不说有多难，”藤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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